《鲍勃日记》第33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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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东域之月

文王五年六月二十八日，泽宁城。

雨幽沼一战，对宜遥和泽宁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自福临村一战，本来只有四万将士的泽宁王姒方安，如今只剩下两万；而且，因为福临村的指挥部的提前捣毁，也让姒方安损失了大量的将才，可以说，虽然姒方安还有两万人，但是，他身边能用的人已经十分稀缺。

而雨幽沼一战，风千羽的九万大军损失了两万余，虽然还未伤筋动骨，但是，明明损失了六千余，仅靠着三千军队，不仅打了一个漂亮的包围伏击，甚至只动用了其中的一千就歼灭了这两万将士。这让姒方安十分恐惧。

“只用了一千人就歼灭了这么多，这到底是怎么打的？”姒方安百思不得其解，恐惧地问。

于是，为了后路，姒方安派遣使者，求见文王卡宾·迪帕。

以上，就是卡宾在当天收到的报告。不过，他虽然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报告，但又不得不去看底下正在等待回复的泽宁王使者。

“我们希望文王能与我王见一面。”

“怎么这个时候要求见面了？不是要抵抗到底么？”

“先前不知道你们的强大，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局面。”

卡宾思虑再三，说：“我暂时还不想见你们的王。”

“这……”

“他要见我，那就亲自过来。”

六月三十日，樟河村。

卡宾正在研究下一步的进攻方向，但是一筹莫展。

“报告，泽宁王使者送信过来了。”

“放那里吧。”

“是。”警卫放下信，“对了，使者一直站在外面，不肯回去。”

“为什么？”

“说是泽宁王的命令。”

“真会给我施压，还是看看信吧。”

卡宾打开信，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

“日出城文王佐藤一郎敬启：

虽未曾见面，但请我对您说一句你好。我是泽宁王姒方安。

当初，我们夜郎自大，以为能使你们臣服，所以才对你们说出无礼之语，今日一见，我们不仅被你们骗得团团转，甚至损兵折将。

如今，泽宁城内还有九万将士，但是，自从见过你们在雨幽沼的胜利，我顿感恐惧，文王阁下领兵打仗之能，窥见一斑，是以三千疲军斩杀二万精锐，实属天降大才。

我无异心，只是希望能见文王一面，我们明明为对手，我却要努力求见，虽说是背叛宜遥王，然我不忍见九万将士如雨幽沼那样，因此，我求见文王。

拜托了。

姒方安

文王五年六月二十九日”

“竟然用文王年号，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卡宾伤脑筋地说，“我给他回一封吧。”

卡宾写了一封信，赞赏他的反省，但是要改用楼拉王年号。

姒方安听从了，他又回了一封信，改用了楼拉王的年号。

“这样就行了。”卡宾说，“可以见一面了。”

卡宾提笔，写下短短一封信：

“泽宁王姒方安敬启：

我可与贵王谈，地点与时间也请商议，另，此谈话应尽报楼拉王。

佐藤一郎

楼拉王五年七月五日”

卡宾将来往信件全部复印一份发往楼拉，七月八日，楼拉王回信表示可以与姒方安谈判。

恰巧姒方安的回信也到了，他希望在福临村与卡宾见一面。

卡宾认为可以，回信表示会微服来访。

七月十四日，福临村。

卡宾和谋士一起来到福临村。此时的福临村刚刚重建，街上还比较冷清。

在一家刚刚修复的茶馆，卡宾坐在椅子上，等待来访。

“花香鸟语安方生。”

“百尺竿头朗逸腾。”

这是暗号。

来者说了第一句，卡宾说了第二句。

“初次见面，方安先生。”

“初次见面，一郎先生。”

方安坐在卡宾面前，一抬手，周围的店员和顾客突然起身，关窗锁门一步到位。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文王阁下。鄙人姒方安。”姒方安说。

“初次见面，泽宁王阁下，我是佐藤一郎。”

“佐藤先生，终于，见到你了。”姒方安很高兴地说。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姒先生。”

“佐藤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投降你们。”

“投降？”

“是的。佐藤先生，您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出如此大的成果，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我想不明白，所以，我想投降你们。”

“只是因为这个？”

“只是因为这个。”

“姒先生自己说明人不说暗话，缺还是有所保留，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姒方安苦笑，说：“你还真是麻烦。”

“你想投降，这个我是赞同的，但是，不只是投降本身吧？”

“确实不只是投降本身，泽宁好歹也是我长大的地方，与百越是不能分割的。”姒方安继续苦笑着说，“百越和泽宁同为鼍族的故乡，因此，我希望能和百越一起。”

“只是因为打不下去了，再加上控制百越的完颜贺汀与我们交好，你才想投降，对吧？”

“是啊，而且，打仗这种事，也是我们的一己之私。”

“那么，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实际行动？”

“没错，现在，我们已经歼灭了你们四万人，剩下九万人，要全部归降。”

“这……”

“能做到吗？”

姒方安沉默了一会儿，握住拳头，说：“能做到，就算做不到，我也要做到。”

“姒先生，是个聪明人。另外，这件事我和楼拉王说了，没有问题，而且，你也可以继续当泽宁的王。”

“多谢。”

“那我静候佳音。”

“谢谢你们的信任。”

双方在投降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姒方安拿出携带的地图，给卡宾指好了泽宁城一些关键点。姒方安说，他希望在投降的时候能有个照应，卡宾全部应允。

七月十八日，泽宁城。

自姒方安回到泽宁城后，他迅速集结风千羽那七万将士的高级将领。

姒方安对风千羽的将领说：“如今我们损失了四万人，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宜遥将领问：“我们明明九万大军，怎么就打不过对面三万不到的？”

“你觉得你能吗？他敢一万人就打我三万的福临村，还能占领指挥部；甚至三千疲惫之军就敢打你们两万甚至歼灭，这样的对手，你们谁能打？”

周围的人不说话了。

“这样的对手，确实没法打。”一个宜遥将领说，“如果能快速决战一举打垮就可以了，但是，他们本来就在弱势，我们更应该尽可能找他们决战。”

“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的。”另一个宜遥将领说，“他只是抓住了我们毫无防备的时机，一旦真正地一对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说的没错，他们打我们都是偷袭，一旦一对一根本不可能打败我们！”

姒方安不说话了。

“所以，还要打一仗？”

在福临村那个相同的茶馆里，卡宾无奈地问。

“我想尽可能不要打。宜遥之前就一个小城，宜遥的风家历经四代拿下整个北面的山区，集结了这样庞大的队伍，没怎么见过你们的厉害，不过，他们的将士也不好对付。”

“有没有办法不打仗拿下呢？”

“这……恐怕没有办法。”

“那就采取强制措施吧。”

“也只能这样了。”

当天晚上，姒方安掌握了几位高级将领的全部位置，并派人监控。

卡宾率领剩下的二万多人，接手了泽宁城外全部的军事营地，姒方安则让自己手下的二万多人全部控制住城内要道和军营。

七月二十一日，泽宁城。

计划赶不上变化，七万宜遥军意图出城，姒方安与卡宾商议，决定对这些人采取强制措施。卡宾说：“这已经不是投降了，而是起义了。”

泽宁城是一座有着外城和内城的城池。但是，城市规模远不及城，反而是郡。姒方安努力将外城的城防全部由自己掌控，而内城则交给宜遥军，这是方便卡宾的部队的考量，而对于姒方安来说，卡宾的部队的支援属于最后不得已的办法。

因此，这座城究竟该怎么办，还是要看姒方安自己的。

姒方安计划就在二十一日这一天对这些七万人采取行动。虽然七万宜遥军已经被限制在内城，但是，他们的力量的强大，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天晚上，泽宁城内城。

姒方安看着地图，问一旁的将领：“宜遥军的仓库的全部位置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属下已经把泽宁周围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除了地图上其他的仓库。”

“城外的仓库全部交给文王去解决。”姒方安下令，“你率领的队伍一定要以最快速度拿下这些仓库，夺取武器！”

“是！”

姒方安看向另一名将领，问：“敌人的宿舍全部摸清楚了？”

“全部摸清楚了，大概五万人全部居住在内城，只有三千是在外城，不过，剩下一万七千都在外面。这个我们没能做到，对不起。”

“没关系，那么，那一万七千人的行踪找到了吗？”

“一直在跟踪，不过，他们的行踪很奇怪，他们一直在往樟河村的方向走。”

“这一情况告知文王了吗？”

“属下已经告知了。”

“很好。那么那一万七千人只能交给文王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任务，内城的这些人的宿舍，在一开始就要控制住，明白了吗？”

“明白。”

姒方安继续分配任务，所有的任务分配完毕之后，说：“这一仗，不好打，这是我们对自己人动手，但是，我希望你们明白，因为有今天的牺牲，明天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姒方安下令：“七月二十一日亥时一刻，动手！”

到了三更天，亥时一刻。

这场起义比较匆忙，但是，姒方安手下的将领们还是完成了各自的准备工作。姒方安的内城部队迅速将内城的城门全部堵死，在城楼上生擒宜遥的哨兵；在外城，外城部队突袭宜遥军的城内仓库，包围了三千守军的住所；而在泽宁城外，卡宾派遣一千人跟踪那一万七千人的动向，剩余二万人偷袭城外的宜遥军仓库，并迅速向外城支援。

而姒方安本人，则想做最后的争取，他宴请了宜遥军全部的高级将领。

姒方安的想法是，如果这些将领同意投降，那么直接开城迎接，而不投降，则发信号执行起义计划。

“人没到？”

“是的，不过，他们留下了信件。”

唯一几个没到的将领是出城的一万七千人，不过，姒方安在读了他们的信后，十分震惊，因为每一封信都只是一句话：

“我等寻日出城文王者，勿念。”

因此，当卡宾看到那几位将领在自己面前说要投诚的时候，卡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对这一万七千人缴械，送到日出城。

回到宴会，宴会在泽宁内城的中央的中央的大堂举行。东道主姒方安坐在北方的主位，宜遥的将领们坐在东西两侧的客位。

宫女们为宴会带来舞蹈和音乐，众人只顾欣赏，欢笑声不绝于耳。

姒方安举杯想要敬酒，他握住酒杯，说：“诸位，今天我宴请大家，大家吃好喝好，一定要尽兴。不过，我想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自我称王以来，已经有两年之久，不过，身为鼍族，我还是希望和平的，前不久，我刚刚损失了两万人马，可谓是元气大伤；但是，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之后，诸位宜遥将领损失的那两万人。

我本以为，我固若金汤的福临村被一万人打穿，对面伤亡六千余，元气大伤，疲惫之师，而我宜遥大军两万，自泽宁开拔，以逸待劳，士气高昂，定能雪耻，杀得楼拉王军片甲不留。

但是，我错了，对面的对手，是日出城的文王。他竟以三千疲惫之师，让两万宜遥将士彻底葬身雨幽沼，无人归还。

我当时是震惊的，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呢？我承认，我怕了，因此，我急切地想要见他一面，于是我修书一封，想要和他见一面，经过一番来往，他是个有趣的人。

严格遵守纪律，为人刚正不阿，更重要的是，他想帮助后卿完成大陆一统，他说：‘正是因为战争无法避免，所以才会用战争去解决战争。’我觉得这是难能可贵的。另外，后卿本人的理想我也听他讲了，说的很好。就算我投降，也会保留我的驻地和王号，所以，为了天下的苍生，干一杯。”

但是，没有人举起杯。

“哎……”

“姒方安！”一名宜遥将领站了起来，说，“难道，这是一场骗局吗？把我们骗到这里，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不是骗局，我真的是想和你们交心。”

“那为什么要为我们的敌人唱赞歌？你这个叛徒，你早就把灵魂出卖给那个放屁的文王了吧？”

“休得无礼！”

“你才无礼！”这个将领砸了一下桌子，“我从进来就感觉不对劲了，果然有猫腻，兄弟们，我们走！”

“既如此，那没有办法了！”

姒方安站起身，端起酒盅，向地上一扔。

“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从大堂的屏风一类的物品后面，冲出来一群人。他们手中握着武器，警惕地看着这些将领。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因此，不要不识好歹。”

号角声就是起义的信号。在外城，泽宁军迅速动手，冲进宜遥军的住所，将所有人全部生擒，然后，带离到城外，交由日出城军接收，接着迅速赶往内城。

在内城，泽宁军从城楼上向内部进攻，居住在宿舍里的将士全部被生擒，而未得以缴械的部分士兵则顽强抵抗。

“我已经把你们的队伍全部困在了泽宁城的内城，虽然我的内城确实是小了点，但是，容纳七万人也是可以的。”姒方安晃了晃酒杯。

“你们当中有一些士兵没有被缴械，不过，想必也不多吧。”

没有被缴械的士兵只有六千余人，他们被困在内城的一个角落里，最终投降。

这场起义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执行得过于完美，泽宁军以受伤一千二百余人的代价，生擒了宜遥七万大军。

“大王，我们已经活捉了全部的宜遥将士！”

“什么？”

“速度，还是慢了点啊。”

此时，阳光照射进这座大堂里。那些一直被困在大堂里的宜遥将领们，绝望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投降了。

七月二十二日，泽宁城。

泽宁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卡宾率领两万三千余日出城将士进入泽宁城。

在入城仪式上，最关键的两个人——卡宾·迪帕和姒方安。两人站在一起。

“文王阁下，泽宁王姒方安拜见，欢迎您来到泽宁城接收。从今往后，我与您都是楼拉王的臣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姒方安伸出右手，说。

“泽宁王阁下，我很高兴来到泽宁城，我很高兴，以后作为楼拉王的臣子。请多多关照。”卡宾握住姒方安的手，说。

2023年7月30日